Wednesday, February 8, 2023
姐從母親木箱里找到塞在襪子里還沒來得及花的四百元錢，失聲痛哭
母親離開我們已有二十五年，可能是我沒參加葬禮的緣故，夢裡常常回到故鄉和她在一起，依稀中母親還健在，醒來時心中卻莫明的踏實，就好像母親真沒有離開我們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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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母親是位農村婦女，十四歲送到家境還算好的父親家做童養媳，二十歲和十七歲的父親圓房，響應爺爺多子多福的號召，一生養育了七個兒女。
由於父親在外工作，母親即要參加勞動，又要照顧老人撫育兒女，在那個物質極度貧乏的年代，要強的母親吃了很多苦，積勞成疾加上一次意外的驚嚇，母親患了一種很嚴重的精神病。母親瘋瘋癲癲時常哭鬧，好幾次生命垂危，父親只好放下工作、撇下兒女帶母親四處求醫問葯。
聽父親說，爺爺看到他那麼辛苦，幾次勸他放棄對母親的治療。雖然父親也做了最壞的打算，但為了七個兒女，父親始終沒有放棄，父親後來和我說，「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們沒有媽」，最後父親帶著母親輾轉到一家精神病院，及時的治療，加上父親和奶奶整日監督母親服藥，母親病情得到了控制，就是腦子有點糊塗，其它到無大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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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母親因身體原因，不能像別的媽媽那樣很好的照顧我們。特別是哪個物資匱乏的年代，孩子們穿的衣服、鞋子都是忙碌一天的大人們熬夜做出來的。母親不擅長這些，小時候我們所穿的衣服、鞋子大都是別人幫忙做的。一到冬天，連續穿了幾年短小的棉衣，破舊的棉鞋實在無法抵禦刺骨的寒冷。
那時的冬天真冷啊！我和哥哥的雙手一到冬天凍得像饅頭。每到這時，母親總是心痛的把我們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衣服里捂了又捂，母親唯一能做的就是早上起床時，提前把我們的棉衣褲、棉鞋在灶上烘烤熱乎，讓我們暖和和的穿上。雖然母親能為我們做的很少，但她對我們的愛卻濃濃的包圍著我們，因為有她的愛相伴，我們姊妹能堅強的面對艱苦的環境，學會關愛、成為樂觀向上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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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最後一次見到母親，那是我新婚的第一個春節，按照規矩回家給父母拜年。兩年多沒見，母親更加蒼老了，滿頭白髮，骨瘦如材。由於長期服藥，嚴重的後遺症使她無法控制頭和手不停的抽動。
原本愛乾淨的她，身上的衣服竟然滿是灰塵，以前整潔的房間也變得凌亂不堪。在家的那幾日，母親忙前忙後地張羅著做我愛吃的飯菜，我盡量陪在她身邊，幫她洗頭、洗衣服、收拾房間。聽母親訴說生活的拮据，父親怎樣對她不好……。我知道母親需要錢，在母親面前，我只有默默地聽，硬著心腸裝著不懂她的意思，自從母親得了病以後喜歡喝酒，有錢就會去買酒喝，又不能剋制自己，常趁家人不注意時喝醉，家裡人怕她喝酒出現意外，不敢給她錢。看著母親失望地眼神，我的心中異常難受。
母親因常年患病，她生活都是由父親安排，父親退居後二線家裡經濟狀況大不如從前，面對長期生病狀況越來越差的母親，父親的脾氣越來越壞，對她更沒有耐心，而父親又堅持和母親分開住在兩處，母親想要點什麼很不方便，生活的很苦。走之前，我瞞著母親悄悄的塞給大姐幾百元錢，讓她時常為母親買些需要的物品，改善一下母親的生活。
離家的那天，母親一直站在高高的大門檻上看著我和老公的背影久久不肯離去。那一天風很大，我不敢回頭，不敢看隨時被風吹倒極度悲傷、失望母親。心中暗下決心，無論以後自己怎樣艱難，每年都要給母親寄上些錢，讓她的生活過得好一些。
誰知這一別便是永別！一年後母親離我們而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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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母親去世前，應該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吧！她最值得驕傲在部隊工作的大兒子事業有成，帶上妻兒回鄉探親整整陪了她一個月，可以想像母親該是多麼的開心。臨走時大哥破例給了母親四百元錢，母親擁有了她一生中最大的一筆財富。
就在大哥結束假期離家的第二天早上母親突然摔倒，當時陪伴在她身邊的只有年邁的奶奶。等到奶奶發現母親摔到在灶台後面；等到奶奶顫顫巍巍叫來鄰居把母親抱到床上；等到在外地的兒女星夜兼程趕回到母親的身邊時，母親再也沒有睜開眼來看看她養育的兒女，沒留下一句話，盍然長逝。
二姐從母親的木箱里找到塞在襪子里還沒來得及花的四百元錢，失聲痛哭。母親一生被病痛折磨，雖然養育七個兒女，晚年卻和年邁的婆婆相依為命，我們對於母親不僅僅是沒有來得及花的400元錢遺憾，最大的遺憾是母親生前我們所有人各自為了自己生活奔波，沒能好好照顧她，母親，我們欠你一個溫柔對待。
七個兒女，她最疼愛的小女兒我，因身體原因，沒能給母親最後送別。如今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的懷念母親，並輕輕地問候一聲——母親，您還好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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